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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2章崩潰的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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吊著的燈籠,在風中一搖一擺的,很不穩定。

李雲月對附近的路況也算是熟悉,小心地避開了一些碎石、或者凸起、或者坑窪,但是因此走起路來,格外的慢。

她的心臟噔噔噔地跳著,她明顯能夠聽到自己慌亂的、劇烈的心跳聲。或許安七墨因為沈浸在捕蛇的任務當中,忘記了歸家的時間,事實上他什麽事兒也沒有。

但她的腦海中,卻不斷地冒出安七墨摔到石坎兒下的畫面,他身上都是血,他很難受,蜷縮成一團,想回家卻又不能回家。

他期待地看著家的方向,希望能有個人忽然出現在他面前,將他救下!他就那樣期期艾艾地看著……

又或者,他被毒蛇咬了一口,來不及將毒素逼出來,就已經……

如果此刻他的身體已經涼透了,該怎麽辦?

李雲月情不自禁地幻想著這些,什麽時候淚流滿面的,她自己完全不知道。

她知道自己這樣想不對,可是這些畫面都是情不自禁闖入她腦海中的,她控制不住自己。

然後她又在心裏不斷地否定這些畫面,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,那些都是她幻想的,真實情況是他還好好地活著。

說不準他正在回家的路上。

她的大腦和心思,在瘋狂地撕扯,幾乎將她撕扯成兩半。

她一個人在黑夜中緩緩行走,別處的人看不到她。若是有人看到這個畫面的話,也只能看到黑暗中一點燈光,在慢慢游移,仿佛傳說中的鬼點燈那樣。

冬天了,樹葉基本上都掉光了,寒風過境之時,那些光禿禿的枝丫就不斷地碰撞在一起,發出聒噪的卻又讓人安心的聲響。

滾燙的眼淚,還在從李雲月的眼睛裏滑落出來,淌到下巴處,她一走動,眼淚就會從她的下巴處掉落。

或落在她的鞋面上,或落在路面上。

偶爾的那麽幾次,她擡手抹掉下巴處的淚水,停下來捂住自己的眼睛,不讓自己再哭下去,這樣會看不清路,看不清路,她就很難走到安七墨身邊。

寒風還在吹,路還是窄的、路面很是不平。也有那麽幾下,李雲月差點絆到路上的石子,跌倒在地上。
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或許只是一會兒,或許已經很久很久了,每一個瞬間於李雲月來說,都是無法言說的煎熬。

也不知怎麽的,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呼喚聲,那聲音好像在呼喚她的名字,“阿月、阿月”一聲聲的。

她不大確定是否是有人在喊自己,她駐足仔細辯聽之時,那聲音仿佛被寒風卷走了,她只能聽得到寒風的嗚咽聲。

於是她便繼續往前走。

直到身後傳來的聲音,越發清晰入耳,她才敢去想,那聲音是屬於安七墨的,只有他才會稱呼自己為“阿月”。

“阿月——”最近一聲,仿佛響在她的耳邊似的,還帶著喘氣的聲音。

李雲月被震在原地,腳也動不了了,身子也無法往回轉了,他的呼吸仿佛近在耳畔,那樣的清晰!

“阿月,你要去哪兒?我在這裏啊。”安七墨又喘了口氣,急急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。

她拼盡全力,緩緩地轉過身去,往來時的路轉過去。

就看到微弱的燈光中,安七墨高大的身子的確站在自己面前,她手中的燈籠隨風一晃一晃的,他的身影也隨之一晃一晃的,極不真實。

李雲月艱難地吞咽著口水,大腦一片空白,無暇去想他怎麽從自己身後追來,現在她的腦海中就一個信息——他還活著,他還安然地活著!

單單是這個信息,就足夠她欣喜若狂!

燈籠從她手中掉落地上,他們之間唯一的光亮,在瞬息之間就消失了。

但是當他們適應這黑暗之後,這黑暗仿佛也算不得什麽了,他們還是能夠看到彼此的身影的。

“阿月,你怎麽了?”安七墨大步上前,張開雙臂,將她一把抱住,緊緊地抱住。

“阿月,你怎麽不說話?是不是太冷了?我抱著你就不冷了啊,乖,別怕,我抱著你!在我懷裏你什麽都不要怕!”

他的唇抵在她的耳畔,低語呢喃著,熱氣都鉆進她的耳朵裏。

李雲月待在他懷裏,一動不動,有那麽一段時間,她單薄的身體完全處於僵硬狀態。

安七墨除了抱著她之外,還輕撫著她的肩膀和脊背,過了許久,她才回過神來,身體劇烈地顫抖著,眼淚也大顆大顆地掉下來!

她顫巍巍地伸手捧住他的臉,“安七墨,你去哪兒了啊?為什麽那麽晚都不回家?我還以為你去捕蛇,遭遇不幸了!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?我好怕你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,你想活著,可是沒有人救你,我好害怕呀……”

她嗚嗚地哭了出來,卻仍舊捧著他的臉,怎麽也不願意放手。

“讓我看看,看看你的臉,看看你的身上,是不是真的沒有受傷?”她的雙手開始不斷地在他的身上摸索著。

安七墨將她的手捉在自己手裏,“阿月,我沒事,我真的沒事,你不要擔心,真的,我很好!”

“阿月,對不起,是我不好,我不該回來得這麽晚的,是我的錯,我向你保證,以後再也不會回來得這麽晚了!我發誓!”

他作勢要發誓,手卻被李雲月拉下來了,“我不要你發誓!我不要!”

她的眼淚還在簌簌往下掉,主動撲進安七墨的懷裏,緊緊地抱住他,“只要你沒事、你安全就好了,不用發誓,真的不用!”

她不斷地強調著,很多話,她會重覆著說,大腦和心緒都很不受控制……

安七墨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,除了將她抱得更緊一些之外,他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。

李雲月的雙手還在他身上摸索著,仿佛這樣,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,她能夠摸到真真實實的他,不是虛幻的,不是她幻想的,而是真實能夠觸摸到的。

兩個人就這樣在黑暗與寒風中站了許久,安七墨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,將李雲月裹住,才道:“阿月,我們回家吧?”

“今晚你只顧著等我、找我,沒有吃晚飯吧?娘將晚飯熱著,咱們回去之後,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了。”

話語間,他側過身來,將她護在自己的臂彎下,稍微用點力,讓她在自己的推力下往前走。

這個時候的李雲月,大腦還沒有完全恢覆清明,基本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,她連剛剛掉在地上的燈籠,都忘記去撿了。

而且也絲毫沒註意到,安七墨非常快速地彎腰從地上撿了起來。

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往家的方向走,李雲月的心裏仿佛已經經歷了一場生死,久久都回不過神來。

哪怕現在他已經在身邊,她短時間內,還是沒法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。

回到家裏,安志柏立即端來一盆熱水,安七墨拉著她的手,放進熱水裏泡著,輕輕地給她搓著手。

她的雙手一片冰涼,他花費了好一番功夫,才暖起來。

火籠裏的火燒得很旺很旺,梁氏和安志柏不太理解,為何安七墨不按時歸家,李雲月會激動成這樣,提著燈籠就沖出去了。

要知道剛剛梁氏可是有讓安志柏出去追人的,但是竟然追不上,可見她走得有多著急了。

好在安志柏在途中,恰好遇上了從桂花村趕來的安七墨。

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,安七墨咋會從桂花村過來呢!

梁氏將飯菜熱了又熱,就等著大家上桌吃飯了。

安七墨等李雲月的手不冷了,又拿來毛巾給她洗臉,這才帶著她坐到飯桌前,準備吃飯。

每個人都先喝下一碗熱湯,身體也跟著暖和起來。

安七墨小心地註意著李雲月的情緒,見她正常,一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來。

他給她夾菜,夾很多菜,李雲月都安靜地吃著,期間不擡頭看任何人。

梁氏道:“雲月今晚這是怎麽了?怎麽跟中邪了似的?七墨這不是回來了嗎?你這會兒也該安心了呀!還喪著一張臉,這是要鬧哪樣啊?”

李雲月嚼著米飯,“婆婆,我沒事,都吃飯吧,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。”

她內心的傷痛,還沒完全去掉,但她此時已經知道,不管自己如何傷痛,都不能丟了禮貌。

傷心是一時的,教養卻是一輩子的。

聽到她回話,梁氏倒也放心了些許。

晚飯過後,安七墨就主動拉著李雲月回屋,豈料剛進房門,李雲月就一把甩開他的手。

在安七墨錯愕的瞬間,她將門窗給關上。這樣只要她壓低聲音和安七墨說話,梁氏和安志柏就不會聽到。

就算聽到一些,但也聽不清楚。

“阿月,你這是何意?”

“何意?七墨,你還沒告訴我,今晚為何歸來這麽晚呢,你去哪兒了?”

“我去雞棚那邊了,我本來是準備早點回來的,但是六八前來割豬菜,他給別家也一起割去,我見時間不早了,又這麽寒冷,就幫著他一起割了豬菜,送到桂花村去,送完我就回來了。”

他試圖靠近李雲月,要拉過她的手,但李雲月避開了。

“阿月,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那樣擔心我,如果我知道的話,我肯定不會幫六八的,反正他自己也能搞定。就算一次搞不定,他兩次總能搞定的,都怪我太多管閑事了!”

“我下次不會這樣做了,阿月,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?真的都是因為快過年了,大家都放活路比較早,你之前又是那般照顧六八,我知道如果是你見了那情況的話,肯定也會主動幫忙的,是不是阿月?”

安七墨還想要往前,但是李雲月還在後退,不許他靠近。

“你就撒謊吧,你根本就不是幫六八割豬菜,你當我傻子啊?你說的我都會相信?當然,我的確想要做到相信你說的全部話語,可我知道,你根本就是在撒謊。”

他剛出現那會兒,她整個人都激動壞了,之後也沒回過神來,無法辨析他話中的漏洞。

但是,吃飯的時候,她就知道了,安七墨肯定有事情瞞著她。

至於是什麽事情,幾乎不用想就知道。

“阿月,我知道我今晚回家的時間晚了,你心裏有氣,但你也不能因此就說我撒謊啊,我真的沒有撒謊,我騙任何人都不可能騙你的,對我來說,你是我最親的人,你是我娘子啊!誰都無法取代你的!”

“不要扯感情的事兒,你撒謊和你對我的感情不矛盾。你去捕蛇了對不對?”李雲月直接問道。

她直勾勾地看著安七墨的眼睛,不給安七墨任何逃避的機會。

他抿了抿唇,面部線條很是緊繃,目光瞥到別處,一會兒又轉回來看李雲月,似乎是覺得她的猜測很荒誕,他表現得有點無奈。

“阿月,我既然跟你承諾過,我不會去捕蛇的,就肯定不會去的,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?”

“七墨,我也很想相信你,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,但是我知道,你就是去捕蛇了,你既然做了,為什麽不能承認呢?你是不敢面對嗎?”

安七墨渾身一震,定定地看著她,喉結滾動了幾下。

他別開目光片刻,卻沒有再看向李雲月,而是坐到了床邊,用雙手撐著額頭。

房間裏很安靜,屋子處在呼嘯的寒風中,越發顯得他們兩個人渺小不已。

過了許久,李雲月輕腳走到安七墨面前,蹲下來,“夫君,你現在願意承認了嗎?你就是去捕蛇了,而且你將捕來的蛇,暫時放在王六八的家裏了。你肯定讓王六八配合你演這一出戲,不告訴我,對不對?”

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你肯定還拜托王六八,將蝰蛇送到縣衙去,然後你就待在家裏,讓我整日整日地看到你,就不會知道你去捕過蛇了,對不對?”

安七墨終於將臉從掌心裏擡起來,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李雲月。

“沈默,就是默認了對不對?”李雲月聲音輕輕的,卻壓得安七墨快要喘不上氣來。

看著她的眼睛,他也不知道怎麽了,就是再也說不出謊言來了,所以,他一開口便是:“阿月,對不起……”

他的確背著她去捕蛇了。

前一刻還咄咄逼人的李雲月,在他親口承認去捕蛇了之後,反倒是安靜下來了。

她身上咄咄逼人的氣息,也在慢慢收斂。

她顫巍巍地伸出手,從下往上捧住他的臉,“七墨,你可知道,我為何願意放棄修路,也不願意你去捕蛇?”

“因為我害怕,你去了之後,就再也回不來了,我很害怕那種冰冷冷的毒物,很害怕。”

“如果有毒蛇傷害了你,取走了你的性命,那麽,說到底,其實是我親自取走了你的性命,我沒辦法做那種自私的人。”

“安七墨,你不顧我的勸阻,私自行動,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?而且,縣太爺顯然欺人太甚。他母親病重,就該他親自去捕蛇,而不是讓別人拿生命去冒險,從這個角度去看,他不值得同情。”

李雲月聲音低低的,卻帶著明顯的嘶啞。

她平靜的表面下,藏著一顆崩潰的心。

責怪安七墨嗎?他是為了她才甘願去冒險的。

不責怪他嗎?他完全不聽從她的勸阻,就以身涉險。

她這是不怪他不對,責怪他更不對啊!

“阿月,真的對不起,我不想讓你傷心的,可我還是害得你傷心了。捕蛇對我來說,真的是很簡單的事兒,我想著,既然我能做到,為何不幫你完成心願呢?再毒的蛇都鬥不過我的。”

“我錯了,阿月,我應該征得你的同意再去的,你不要哭,是我考慮不周到,不顧及你的心情,阿月,你打我罵我都可以,你別哭!”

他捉住她的手,不斷地往自己的胸膛上打,起初的時候李雲月不願意,她的眼淚還在簌簌地往下掉,緊跟著就主動揚起拳頭一下一下地打著他。

這點疼痛於安七墨來說,根本算不得什麽,真正讓他感到疼痛的是,她不斷掉落的眼淚,一顆一顆的,爬滿了她的臉頰。

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張開雙臂,將她緊緊地抱進了自己的懷中。

她在他懷裏掙紮著,拳頭仍舊在往他身上砸,但卻一點力度都沒有。

“阿月,快別哭了,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!你這樣哭著,我很心疼,你若是再哭下去,我也要哭了。”

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因未到傷心處,此時的安七墨的確紅著眼眶,因為太過心疼她的傷心。

李雲月又捶打了他幾下,就停下了動作,放大聲音嗚嗚地哭了出來。

她不再隱忍著哭聲,安七墨就放心了許多。

過了一會兒,李雲月嗚咽著道:“安七墨,我跟你說,你今天的行為,讓我很生氣,你得做什麽來哄我,不然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。”

安七墨也期盼著能做點什麽來安慰她的傷心,聽到她這樣說,更是樂得如此。

“好,從明天開始,一直到過完年,家裏的飯菜都由我來負責,你和娘還有志柏,安心玩耍便是,什麽都不需要幫我。”

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,到時候別後悔。”

“絕對不後悔!”

李雲月仍舊被他抱在懷裏,對話結束之後許久,她才又道:“你捕來的蛇,現在還在王六八家裏嗎?”

“還在的。”

“那我明天早上過去看看,那家夥長得是什麽樣子。”

“好,帶你過去看看。”

到了深夜,安七墨才安撫好李雲月的情緒,本以為這樣她就會乖乖閉上眼睛睡覺了,但她精明得很,還有問題要問。

“你為什麽回來得這麽晚?你不是說捕蛇對你來說,不過是小菜一碟嗎?那就應該回來得早才對啊。”

“嗯……”安七墨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。

據他了解,蝰蛇出來尋覓食物的時間為一天或者隔天一次,吃飽之後,它們的戒備心就會大大減弱。

他是從昨天開始“守株待兔”的,一直到今天才有了眉目,等他發現蝰蛇在覓食的時候,時間已經不早了。

那時他回家的話,就不會引起李雲月的懷疑,但他這樣做的話,就肯定功虧一簣。

所以,他咬咬牙,就堅持下去了,這一堅持,就花費了近一個時辰,導致回來的時間就晚了。

加之他得隱瞞李雲月,還得繞路去桂花村那邊,讓王六八幫著暫時保管這條蛇,回來的時間就更晚了。

安七墨將這些情況,簡單地說給李雲月聽。

李雲月聽後沈默片刻,“你是不是拜托王六八幫你將蛇送到夷州城去?”

“嗯。”安七墨點頭,畢竟他不能讓李雲月知道自己偷偷去捕蛇了,只要縣太爺知道蛇是他讓人送去的就行了。

李雲月嘆了口氣,旋即又擡手打了他一下,“混蛋,幸好你沒事!我擔心得魂都要丟了!”

安七墨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親了親,什麽也沒有再說,先前在路上,他將她抱進懷中的時候,他就感受到她的心情有多崩潰了。

那個時候她就猜測到,他去捕蛇了。他的阿月總是這麽聰明,他什麽都瞞不過她。

她一只腿擠進他的腿間,像個八爪魚似的,緊緊抱住他,警告道:“以後不許再讓我這麽擔心了!”

“好的,我保證!”

“你每次都是用心保證,然後認真地背叛自己的誓言。”

“這次以後再也不會了。”安七墨親親她的額頭。

“下次還有這種事,你就去豬圈睡!”

“好,都聽娘子的。”

“不許貧嘴!”

“好,不貧嘴!”

鑒於他態度良好,李雲月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,感受著他懷中的溫暖,困極了的她,倒是很快就睡著了。

第二天早上起來,屋外寒風肆虐,身邊的安七墨已經起床了,她在溫暖的被窩裏繼續躺了好一會兒,這才起床出去洗漱。

她去廚房的時候,系著圍裙的安七墨正在廚房裏忙碌。

“起床了?餓了沒有?準備吃早餐咯。”

李雲月瞪他,“嗯”了聲,到飯桌前坐下,很明顯,她等著安七墨將早餐端上來。

沒過多久,安七墨就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過來了,放在她的面前,碗裏有一枚煎蛋,有蔥花,也有適量的炒辣椒,看著就非常可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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